又是一年清明节,距离祖父离开我们,也业已有十年了。李诗里咏,逝川与流光,飘忽不相待,流光如此,人亦如此。十年的时光冲淡了许多记忆,当然也有人情,不小的家族,也只有在年夜饭时分才能勉强聚起,大家疏离地坐在围桌的各自一端,玩手机,抱怨单位的业绩,或是问候小孩子有没有对象,偶尔祝酒,觥筹交错间,试图为祖母营造出年节的热闹气氛,而两个小时以后,茶冷饭凉,各自驱车回家,再见已是明年。每每思及此,虽不至于兴起树犹如此的惋叹,但回看多多少少是有一丝惆怅的。

祖父在时决然不是这番景象。祖父嗜酒肉,同样爱热闹,心情好时就会拿出他的二胡或是竹笛,拉上一曲,或是吹上一首。随性而欢快的乐音总像是少年郎的曲调,刚刚牧完牛,从小山上下来,看到炊烟袅袅,晚阳夕照的那般,无限喜乐。后来他走后把竹笛留给我,我不小心摔出了裂痕,吹起来现在多少有些空洞,现在被放在书房里面,有时候会拿起来拂拂尘。

祖父同样爱唱歌,很雄浑的男高音,《北国之春》,《凉州词》,《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》,拉着二胡唱歌别有风味。三个孙儿里面,他只教过我唱歌,两个人和《凉州词》和《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》,他打响板唱前奏,嘚儿郎嘚儿郎地跟我和,我在后面唱词,吐息长而敞快。尤其是《凉州词》,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古谱,葡萄美酒夜光杯,虽然那时候稚幼,听不出离别之音,但多少是觉得悲凉而震怖的。后来,我在火化的炉子外看着他,火光绚烂,吞噬着他,莫名地想到这个曲子的旋律,眼泪就模糊了双眼。

他还喜欢打台球和打门球,多少是有点公子哥的气息了,地主爷的小儿子,曾经在长江边上有一条街和一条铺子,靠近码头,也是风光无限。可怜文革时候被整的很惨,全部没收,他也不气,最后考到上海交大念一个电力,毕业之后华科请他去教书,他到底还是没去,跑工地,做高压,娶祖母,生三个儿子。

看他喝酒吃肉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,很潇洒自在的那种侠客吃法,大口喝酒大口吃肉,他尤其喜欢吃烧鸡,一个人能吃完一只。后来他们推测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患了癌症,吃了太多烧鸡烤鸭,激素太多,最终积累在体内成为病症,而终不治。

他是得了十二指肠癌走的,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,连十二指肠是什么都不知道,只知道他病了,医院的病房里,不能吃,不能喝,更不说拉二胡和吹笛子了,打着点滴,一点点消瘦下去,病房外一盏蓝莹莹的壁灯让人心里怪凉怪凉的。

他真正走的那一天,我只觉得不真实,教我唱《有一个美丽的传说》的人忽然就没了,变成了墓碑下的一个小盒子,竟是还没有反应过来。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的一切,都已经不在了,祖母把他的所有物品,衣物鞋子,包括他的门球杆,台球杆,二胡,曲谱全部烧给了他,唯独剩下一只笛子,他从前许诺了要送给我。

而所幸还有照片,但人的记忆是会消亡的,随着时间淌过,我有时候忽然想起他,竟是连完整的容貌都不能拼凑起来,可看他的照片又熟悉。每年清明也会去看他,在他墓前跟他说几句悄悄话。他安眠在一块静地,有柳枝拂面,也有蚂蚁陪伴,这大抵也是一件幸事所在吧。

作者:沐君,作者版权所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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